前几天公司的人聊天时说道快要高考了,我猜恍然想起,不知不觉,那个我曾以为世界上最遥远的时间,已经离我过去三年了。我是个敏感的孩子,总是有很多的感触,想要写成文章。但总是追求着完美,迟迟下不了笔,时间久了,再犯一下懒癌,最后往往成了废文。

我以为高考会是我的全部,后来我发现它只是我一个人生中的一个节点。

不知不觉,高考已经过去了三年,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孩儿也要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,穿上一身帅气西装,开始参加工作了。

在此之前,我的全部人生意义为了高考而奋斗;在此之后,我的所有时间都在追寻往后所有走的道路。

我记得高考完后应朋友之邀去武汉找暑假工,第一次一个人踏上火车去往陌生的城市,那时候连地图软件都不会用,还要朋友去接站才知道地方。在等车回去的时候,站在空旷的立交桥下,看着滚滚车流驶过身旁,夜色消沉、寒风渐起,还会感到不安的孤寂。

“小时候我住在郊区,我们管郊区叫新城,就是老城房子不够了在郊区开发的新住宅区。新城里的房子便宜,但是交通不方便,上班要走很长的路,没什么钱的人才住在新城。大商业区都在老城里,我们叫它CBD,CBD里很高级,到处都是镜面一样亮的大楼,那里的人都穿高级时装,鞋子底都是干干净净的,不会粘泥巴。小时候我最喜欢在天台上眺望CBD,CBD是城里最亮的那片地方,我觉得能住在那里的都是精英,那里的所有东西都很高级很好,我这种人是没法去那里混的。那里不喜欢我这种人。”

——《龙族三·黑月之潮(下)》第十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

我不记得当时我有没有看到《龙族三》的这段,只是后来我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,发现这段话无比贴合。我住在四线城市的随州,看过最繁华的都市就是武汉,虽然它已经沦落为二线中等城市1。但在我心中,它就是我所渴望的玛丽乔亚2,我想住在里面,穿着紧身西装、戴着金丝眼镜、出入高大的办公公司。

“后来我去了CBD,再后来我去了好多城市的CBD,我发现我确实没法在CBD里混,因为我不认识CBD里的人。”
路明非望着夕阳轻声说,“CBD不是那些镜子一样的高楼大厦组成的,是由很多很多人组成的,CBD里的人都穿着高级时装,女孩都化很漂亮的妆,很多有钱的人。即使我站在CBD的街头我也不属于CBD,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谁注意我,他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忙他们自己的事。”

那时候我在武汉没有找到兼职,兜里揣着几百块钱,不清楚自己会待多久,连住宿都不敢住,怕花太多的钱,在网吧里熬了一个晚上,就那样漫无目的的浏览着网页,和别处的朋友在QQ上聊天,网吧的空调很冷,一直睡不着。实在呆不住了就在外面走几步,还不敢原离,十一二点的晚上,看着远处的单元楼灯光闪烁,却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的,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,有一天,要在武汉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家,不需要多大,只要塞的下自己温暖的床就好了。

又撑了几天后,在三镇不停的流窜,才被武汉的亲戚带回家,有了温暖的床和二十四小时的热水,可我还是不适应武汉,那里不是我的家,我只是一事无成没找到工作的 loser,不会找工作、害怕找工作、也找不好工作,受不了亲戚的关心,实在待不下去了,就跑到单元楼下面的停车室去躲避,那个夏天用手机看完了《海贼王》的漫画,又过了几天后,我回去了。

那段时间是我对武汉的第一印象,我喜欢武汉,但武汉不喜欢我。

我不害怕孤单,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想待在哪里,但我没有钱,买不起哪里的房子,所以武汉不喜欢我。

后来我在武汉读书,呆了三年时间,我讨厌它夏天的炎热、糟糕的交通、不好吃的热干面,讨厌它的种种缺点,但我还是喜欢着这个城市。它告诉我现代化的生活和时尚的方式,我可以骑着共享单车,用支付宝付款,坐着地铁轻轨来往,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着世界的另一种样子。

最后我还是没有留在武汉,毕业的实习,我在光谷的面试失败,还在和母亲的通话中发火,在朋友的介绍下逃到了潜江,一座印象只停留在“潜江大虾”的城市,在这里呆了下来。

我适合这里吗,不知道,就算呆了六个月,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个行业,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,我存在的价值在哪里,成功的标准又是什么。我不断地去思考怀疑,但我已经无路可走了。

所谓长大,就是在你倒下时,没有人会再撑住你,让你逃避。好也罢,坏也罢,你都要自己去走,背负起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,跌跌撞撞,不能停歇,时间裹挟着我狼狈向前。

今年的高考语文全国卷Ⅰ的题目是《写给2035年的一封信》,那个时候已经是17年后了,世界 会变得怎么样,那时的我又在哪里,有没有完成自己的愿望呢?


  《龙族五》开始更新连载了,据说这会是龙族的完结之卷,那个叫做路明非的死小孩也要长大了,连同我的青春一起。

《龙族》是我看的最后一部小说,已经说不清喜欢《龙族》的原因了,是因为那个和我相似的“死小孩”,还是为了那个让人心疼的“小怪兽”,或是为了那个中二但燃到爆的剧情故事,又或者只是因为它在那个重要的青春里出现。

今年是2018年,大学再过几天就要毕业了,属于人生的考试开考了,这一次,要用一生去填写答案,既不能空题,也不能弃考,要扎扎实实的,写满这漫长的考卷。


  1. 2017年数据
  2. 《海贼王》中的圣地,世界的中心